胡启南还有事，把情况说清楚之后就没有多过停留，把重阳给他泡的茶喝完，就匆匆离开了。
我把喝了几口的茶杯递给重阳，继续翻看胡启南留下的这一摞文件。这里面一定是没有关键信息的，即使有胡启南也会将之筛选出去。我首先打开了有秘调局徽章的那个文件袋，里面是十几张民国时期的竖排信纸，上面的字迹虽然还很清晰，但也不掩陈旧。我没有看内容，首先看落款，果然是宁汗青，时间是1938年，标题就有意思了，叫《巩固重庆空防的若干建议》。宁汗青一个搞科研部门领导人物，在空防上插什么嘴？
我直接看开头，“我司随政府迁至重庆，随军人员各自安定，已恢复南京体制。近闻政府有意巩固陪都空防，实为长远计。我司虽不涉经济民生，值此战时，难有所贡献，惭愧之余，自当振奋分内事。有关陪都空防，我司亦有需求条陈，故依南京旧例，直陈委员长，往采纳。”
半文半白，的确是那时候的政治文书一大特色，宁汗青也是有本事，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，新中国成立以后他写的信可不是这个风格。
这份建议书大略成书在1938年，也就是国民政府迁都重庆之后的一年，说起那一段历史来也真是慨叹，好歹也变法图强救亡图存快一百年了，结果区区岛国掀起全面侵华战争的第一年，就被攻下首都屠城，应当引以为耻。
说回这份建议书，先是老套官腔，之后才有干货。看得出来，秘调局在南京时是有权直接把文书递到那位蒋光头的办公桌上的，也不得不佩服蒋某人，在那样国战为重的年代下还有心思分出资源来整长生计划。
这份成文自重庆的建议书，名义上是在讲重庆空防，毕竟即使是陪都重庆，也面临日军空军的轰炸，那个时期的重庆修建了很多防空工事，除此之外，很难有反制的余力，所以那个时候说空防，就是在说修防空工事了。
继续看下去，就能够发现醉翁之意不在酒。宁汗青只不过是在借着大规模修建防空工事的时机，想要从中分一杯资源给秘调局罢了，他原文中有这样的一段话，模棱两可，大有心照不宣之意，“……今各项事宜皆已经齐备，城南工事规模初具，我司在城南，当为重庆军民安危思虑。去岁国府入重庆，我所指城南之山，虽地处偏远，然于大局关键，于我司大局，于国府大局，皆然。经由我司人员计议，当有地下工事修建，以防倭寇空袭，如若掉以轻心，大事恐有倾覆之虞……”这一段的大致意思，就是在说，去年我指给你的那座山，虽然在犄角旮旯穷乡僻壤，但他就是地处关键，你得给我修个工事，你要是不修，那咱们的大事恐怕就会干不下去了，至于所谓的“大局”究竟是什么，我不说，反正咱俩心知肚明。
至此，我大约已经知道宁汗青当年指给蒋某人看的那座山，是哪里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