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心世界(六) (1 / 2)

孰料,尤多福的反应却大大出乎籽籽的预料。她看着籽籽说道:“哟,那你可就没我们家小双省心了。我们家小双呀,最听话了。补课费那么贵,以前我们家小双可是从来也不会缺课的呀。我一直对他说,小双呀,妈妈把你拉扯大不容易,你可要替你妈争气呀。还有你那一出生就没了的哥哥,你要记住,你不能只替你一个人活着。所以,我们家小双一直都很乖很听话的。我之所以费那么大劲跑到这里来,就是怕双儿因为刺了我想不开,一定要对他讲清楚,妈妈是不会怨他的呀……”

尤多福说着说着,把自己都感动了。可籽籽却像是被人从头上浇下一盆冷水,因为惦记爸妈而生出的那股子热乎劲都给浇凉了。为了掩饰自己的心情,籽籽把目光从尤多福脸上移开,打量着四周荒凉而逐渐模糊的一切,忽然发现刚才从地上冒出来的那些绿色小草已经开始枯萎,心下大惊。急忙朝尤多福怀里的小双看去,他闭着眼睛,小小的身体似乎变成了半透明的了。不由高声朝尤多福喊道:“尤阿姨,别说了,你们家小双已经快不行了!”

尤多福这才回过神来,注意到自己怀里的孩子闭着的眼睛,惊叫道:“小双,双儿,把眼睛睁开,双儿,快把眼睛睁开!”一边用手拍打小双的脸。

眼看事情到了这个地步,籽籽终于忍不住,道:“尤阿姨,你为什么不能抬头看看这里的一切?我们这是在你们家小双心里面,这里阴沉、昏暗,没有一丝生机。这和你认为的你们家小双,是同一个人吗?你为什么就不能听听小双有什么话要说,为什么不想想是什么让他变成了这样……如果你现在再不这样做的话,恐怕就来不及了。”

“来不及?什么意思?”

不知道为什么,籽籽忽然有种想哭的感觉,她极力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,说:“你看看这里,一切都变得越来越模糊。你看不出来吗?他正在放弃自己。”

“为什么?双儿他为什么要这样做?从小到大,我拼了命都要给他最好的,砸锅卖铁也要让他出国留学。就算他拿刀刺了我,我也没怪他……是不是外面有人欺负他?”说着,又用力拍了拍小双的脸,说:“双儿,你快睁开眼睛,告诉妈妈,谁欺负你了,妈妈去找他。”

这时,尤多福怀里的幼年小双终于睁开眼睛,却是用成年小双的口吻说道:“我亲爱的好妈妈,我虽然刺死了你,可我不是故意的。现在,我把这条命还给你,我真的不欠你什么了,求你不要再缠着我了。至于我那位好哥哥,我亲爱的好妈妈,他没能活下来,最痛苦的人应该是我,不是吗?他一出生就死了又不是我的错,我不欠他什么,真的什么也不欠他。我求你最后一件事情,你先走吧,咱们就此别过,即使黄泉路上也不要再见面了。”

“小双!你怎么能这样对妈妈说话?”尤多福又惊又怒,喝道。

小双没再理会自己的母亲,把眼睛又闭上了。籽籽瞬间感觉自己已不在小双心里,而是在一辆救护车上,依稀看见成年小双身旁围满了穿白大褂的人,不知是谁发出了一道简洁的指令:“马上进行心肺复苏。”籽籽急忙紧握小双的手,想重新回到他的内心世界,可步子迈出去,却像踏进一片泥沼一般,深陷其中进退不得。籽籽挣扎着退了回来,碰巧看见一个医生翻开了小双的眼睛查看,她想也不想,冲过去把手放在小双脸上,用眼睛紧紧地盯着小双的眼眸。成功了,她又重新回到了小双的内心。看见尤多福紧紧抱住小双不肯松开,可小双对此却没有任何反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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