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角楼下,还是一样的月色,一样的守卫,一样的草丛。
梁宜贞蹲在从前蹲过的地方,等待可乘之机。
她依旧抛出一枚闷弹,引开守卫后,按照从前的路线跃墙而去。
路线驾轻就熟,一瘸一拐却有些麻烦。
西角楼的五行机关锁已不是难事,轻松进来后,她习惯性地拍拍手上的灰。
蓦地一顿。
梁宜贞翻覆手掌瞧一回,一点灰都没有啊。
近期有人来过?
她拧眉,不由得越发谨慎。
此番与上一回的情景大不相同,今夜的西角楼太安静了。疯子并未大叫,也没四处乱跑。她甚至怀疑自己入了座假楼。
装饰倒与从前无异。偌大的庭院依旧布满了大红灯笼。暗红光影之下,时有夜风拂过,凉丝丝,阴森森的。
梁宜贞抱臂搓了搓。
不是怕黑,也不是怕鬼。
而是…怕人。
人的可怕,更甚于恶鬼。
梁宜贞屏住呼吸,四下扫过几眼。
那方朱红大柱,她曾吓得缩在那里。喧嚣、惊恐、五官扭曲的疯子…每个情景对应着庭院一处,在脑中不停闪过。
现在虽空空如也,仍心有余悸。
对楼的屋子依然灯火昏暗。那是疯子的住所。
那时她好奇偷看,恰对上疯子的眼睛。
梁宜贞猛一个寒颤,深呼吸,渐渐朝窗边探身。
…………
疯子端坐案头,一张被烧毁的脸扭曲而狰狞。
这是一张来自地狱的脸。
而梁南渚与他相对,却无丝毫惊惶。甚至,有些习以为常的亲近感。
“想我了吧?”
梁南渚含笑摆开菜肴。
疯子点了点头,不吵不闹,温顺又亲和。
鄢凌波正替疯子梳头,道:
“世孙外出求学多年,世子虽不能说话,但凌波看得出,他心中最记挂你。每每说起你,他就不闹了。”
世子?!
窗外的梁宜贞一瞬捂住嘴,心脏就要蹦出嗓子眼。
梁南渚起身接过梳子:
“凌波哥,我来吧。”
他梳得小心翼翼:
“这么多年,全倚仗凌波哥操持。阿渚有愧。”
鄢凌波摇头:
“世孙,这是凌波该做的。不论为你,还是为宜贞,都是凌波心甘情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