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宜贞一顿,不再挣扎。
并不是因为她信他。
此处月黑风高,一路无人,他就是将她杀了也不会有人知道。
但他说是“自己人”。
也就是说,不论真心假意,他不会让她死,也不会伤她。她只要乖乖的,暂时不会有危险。
见梁宜贞不再闹,那人渐渐松开手。
月光透过重重假山,衬得他肤色奇白,轮廓似削。如玉璧般,又冷又硬又白。
梁宜贞打量他一晌。
看这打扮,是个内侍,还是官位不小的内侍。寻常内侍,唤声“公公”便是尊重;而穿这身红袍的,要唤“大人。”
她遂道:
“大人有何指教?”
那人十分平静,暗影中瞧不出表情,只低声道:
“我知小姐不信我,但我是世孙的人。”
他朝月亮门处抬了抬下巴:
“那处可去不得。”
“那是什么地方?”梁宜贞盯着他。
“顺德长公主的寝殿。”那人收回目光,阴沉沉的,“她疯了。皇上下过旨,不许扰长公主养病。”
梁宜贞心下一抖。
又一个疯子…
顺德长公主…是当今皇帝一母同胞的亲妹妹,似乎与懿德公主生前十分亲近。梁南渚同她讲过。
她猛抬起眼:
“你是说…姜素问故意引我去,好让皇上太后治我的罪?”
转念一想又不对。
梁宜贞头一回进宫,就算误打误撞走错路,也情有可原。何况她有功劳在身,真要罚她也说不过去。
可一想到顺德长公主与懿德公主的关系,莫非,这位疯了的公主也与天眷政变有关?
但这些事,姜素问不可能知道!
那就是她有别的计划,利用顺德长公主的寝殿,只因它是禁宫,要梁宜贞罪加一等。
奇白的内侍看着她,道:
“小姐与姜素问的恩怨我不了解。但这座寝殿,小姐是万万不能去的,以免被人抓到把柄。
世孙交代过,在宫中要护小姐周全。”
话说到这份儿上,梁宜贞有几分信他了。
她抬起眼皮审视一晌,道:
“你究竟是谁?”
那人退开一步,长揖到底:
“司礼监掌印太监杜宾,为世孙与小姐死而后已。”
梁宜贞的脸瞬间绷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