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搂?!”
程机杼眼睛一瞪,一道寒光扫过。
柳春卿蓦地打个寒颤,下意识举起扇子挡脸,退后一步:
“君子动口不动手。”
程机杼又气又恼又说不过他,只上前几步,指着他鼻子就道:
“刚才动手的明明是你吧!你们国子监的人,倒打一耙的功夫够可以啊!”
她咬着牙,上下打量他一眼:
“下着雪呢,还随身带扇子,装不装啊?啧啧!”
柳春卿一梗,尴尬地收了扇。
他是不论天气,长年身怀折扇,这在京城的女孩子们眼中,简直是如仙人一般的风流。
怎么到了程机杼眼里,就成了“装”?!
他撇嘴摇摇头:
“夏虫不可语冰。”
程机杼白他一眼:
“那你别语啊,小爷我才不稀罕!”
说罢,她将长枪往兵器架上一扔,恰好插在空荡的位置,分毫不差。她得意一笑,朝柳春卿哼了声。
柳春卿扶额。
他也不知这有什么好炫耀的,自己小时候就能做到的事啊。程机杼,真是个顶顶无聊之人!
程机杼已拆了信笺,坐在不远处一方假山石上细细看来。
她一只腿垂着,一只腿踩在假山石上,手肘搁在膝盖上,实在没半分女孩子的模样。
柳春卿看着这般奇观,几月来也司空见惯,却还是忍不住抖落一身鸡皮疙瘩。这个人不会一辈子都把自己当个男孩子吧!
他摇摇头,遂行过去想要一同看信。
刚举步,忽听一声:
“站住!你是不是又欺负机杼了?”
声音清甜柔美,似玉磬之音,便是凶人的话,也叫人生不起气来。
只见一绝美妇人趋步行来。
她约莫三十来岁的年纪,眉如远山,眼蕴秋水,只见唇角微微上翘,不露喜色而自带笑意。
情态神韵,只说文秀,便寡淡了,若说雍容,却多一分幽远。偏偏皆占一分,不多不少,是造物神仙的玉手捏出的难得的美人。
柳春卿见她来,脚步一滞,行了一礼:
“母亲。”
来人原是柳春卿之母,李氏。
她也不看柳春卿,直直就朝着程机杼去:
“机杼,我老远就听见你们的声音。他若欺负你,告诉柳伯母,让他爹罚他去!”
程机杼咧嘴一笑,殷勤地拉李氏坐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