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句话,屋中之人俱知何意。
原本,所谓“镇国安南长公主”的封号,也不过是梁南渚的缓兵之计。迟早,是做不成这个长公主的。
杨淑尔面色一滞,半晌,又握住她的手,笑道:
“先道声恭喜!我过会子还去鉴鸿司帮些忙,你多歇着,我去了。”
“才来就走啊。”梁宜贞有些失望。
杨淑尔笑笑:
“不然怎么办呢?鉴鸿司的事总要有人操持。王夫子还说,等你病好了,管你长公主还是什么,都得去给他帮忙!”
梁宜贞了然颔首,压低声音:
“我知道,史学一向是王夫子的软肋,他指着我帮忙呢!”
杨淑尔嗔她一眼:
“快养着吧。”
说罢又朝鄢凌波施礼告辞,便朝门边去。
“杨小姐,”鄢凌波唤住,“我送送你。”
又转向梁宜贞:
“宜贞,我就在门外,有事让穗穗来唤我,知不知道?”
梁宜贞扶额点头:
“去吧去吧,我又不是小孩子了!”
说罢朝鄢凌波眨一下眼睛。
他虽看不见,杨淑尔却看见了,只摇摇头,隔空点了梁宜贞一下。
直到行出门外,杨淑尔才一瞬放松神情。
伪装的喜悦与笑容,便似风中的烟尘,一吹即散。
她深吸一口气,抬眼望向眼前的嫩柳枝,新芽初生,惹人怜爱,却丝毫勾不起她的任何情绪。
“是我的话,伤到你了么?”
鄢凌波跟在身后,渐渐顿住脚步。
隔着眼前丝帛,他只能看见一个模模糊糊的女孩子的身影。亭亭玉立,有些哀愁。
杨淑尔微微摇头:
“不是你,是我自己。大概,我还是放不下吧。”
她叹口气,转身对着鄢凌波:
“明国公,但请你放心,我适才的恭喜不是假话。我是真心为宜贞开心,为皇上开心。”
“也是,真心为你自己伤感吧…”
杨淑尔微愣,笑了笑:
“是啊,伤感。不过,也只是一些伤感,我还可以控制住自己。我想,时日一长,我就会忘记的,对不对?”
鄢凌波陷入沉思。
忘记…
就像自己,会忘记宜贞么…
她是他的亲妹妹,这很荒唐。但他又有一种感觉,她不像自己的妹妹,一点也不像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