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日的王典史远没有前两日的那般镇定,躲在车篷内双手合十,暗暗祷告:
“三日了,这都三日了,求求那伙强盗歹人们,你们快点露面吧,你们再不露面,老子以后就甭想在银丰县衙里再混了……”
这次他这话说的,真没毛病!
先不说他能否破案的问题,单是车后所跟的那些衙差们的怨言,就够他喝上一壶的了。
三日前,衙门里十个精壮有力的彪形大汉,硬生生被他折磨成了十个面黄肌瘦的难民。
个个四肢无力,走路摇摆,气色萎靡,双眼无神,怎是一句“凄凄惨惨”就能够形容的。
就比如李班头吧,因他比别人多了几把子力气,所以这次任务有幸被招募了进来。
他原本以为遇到了一件好差事,谁知,好家伙,竟是跟着马车后面打转转,从济南到银丰,再从银丰到济南,又从济南到银丰。
我滴个天哪,来来回回足足走了上千里的山路,吃不饱,穿不暖的,别说是人了,就是个畜生也熬不住啊。
其余众衙差们,也是无不叫苦连天。
“你们说,咱们这是造了什么孽啊,竟跟着四老爷摊上了这件倒霉差事,这都走了三天了,俺这脚底可全是血泡了,实在是走不动了。”
另一人也哭道:“哎呀呀,兄弟,别说是你了,俺这腿肚子都抽筋三天了,都快站不起来了,俺找谁说理去啊。”
“你们说,这苦差事何时是个头啊?”
“看那王索命的意思,好像不引出那伙拦路抢劫的歹人出来誓不罢休啊。”
得,王典史都有了“王索命”这一诨号了。
“啊,可是就凭咱哥几个现在的体格,若是真就引出了那伙歹人出来,谁能打得过?”
这一句话,瞬间惊醒了一众梦中人。
对呀,众人现在感冒的感冒,抽筋的抽筋,翻白眼的翻白眼……
现在别说是打人了,恐怕就连一只活鸡都抓不了,哪里还有能力去缉拿强盗歹人,指不定到时候能被人家一股脑儿全给歼喽。
众人无不呜呼哀哉:跟着王典史出来破案子,我们这是糟了哪门子孽哟。
所以今日当青幔马车再一次经过牛头山时,整个队伍里除了车篷内心潮澎湃激荡的王典史外,其余每个人都心惊胆战的,生怕那伙强盗歹人们真就选择今日这时候跳杀出来。
好在天意垂怜,不忍再让这些可怜的衙差们受罪了,马车安然通过牛头山,平安无事。
倒是临近银丰县城时,马车车轮下轧了一块大石梁,骡马一惊,车架忽的一震,将正打瞌睡的小厮脑门撞在了车框上,他嘴里“哎呦”一声,吓了众人一大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