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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天是桑拿天,我和DTR35一起搬动那些堆在角落里的箱子,里面是废旧的仪器,但是我喜欢收集这些没用的玩意儿,它们没有价值而让我痴迷。

空气热的吼叫起来。眼前的东西因为不均匀的介质开始抖动,失去了纯粹。我的汗水流淌到睫毛,滴落下去,眼睛承接了这种一样苦涩的液体。

“你的脑子漏水了,”他笑着对我说,我看到皓白的牙齿,不像真实的,细细密密排满了小而尖的牙齿,就像某种灵巧狡猾的啮齿动物。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是JR774绝妙的研究对象――我看到过他怎么给三米长的巨骨舌鱼刮鳞,那么细致认真,一直挖到根源,从血管里剜出去,一片一片就像坚硬美丽的宝石。

“不是漏水,是融化了。”我反驳他。他没再说话。我想象过那个唯一可靠一些的东西从洞口像液氮一样咝咝啦啦蒸发,暴露灵魂的居所。

“其实人的鼻腔会流出多余的脑液,那些透明的东西。”JR774说过。他问我,有没有看到鲸鱼,我说,没有,只看到了海岸线。

那时候导师带我出海是最大的乐趣。

他很擅长这个,帆船停在海边像巨大的搁浅鲸骨,我们在飞沫中欢呼,在晶莹的水花中看到广阔的大海。这是一种逃避。有时候我会兴奋的说,:“那儿!”于是我们就离岸边越来越远。现在回想真的像黄金时代的梦一样,没有真正的美好,细节是虚幻的,但是整体基本是真实的。现实在我眼中就像抽象作品,虽然没有模样,只是熵值很高的诡异图案,但是已经足够优秀了。隐藏着不易察觉的奥秘。

他是第一个接触我的人,没有任何绝缘体。

“欢迎来到研究。”他头也不抬的忙着手里还看不出是什么的东西,眼角余光瞥向我,带着笑意。我记得小时候别的大人说我应该多笑笑,但是我觉得我没有任何不开心的表情。我的心情是靠眼神交流的,那种喜悦像波浪一样动荡在眼睛里。我不是忧郁的孩子。DTR35说这句话的时候好像研究就是一个名词,但是给我震撼而巧妙的感觉。他第一个问我在研究什么,我没有告诉他。

“每个来这里的人都会研究什么,不可能是空闲的,这里的生存靠的不是别的,就是你几十平方厘米的脑壳里几十立方厘米的脑子。”他端详着我。目光渐渐变化,但是不明显,像光与影的小小游戏。我知道他明白了,那一刻我心里他的形象发生了变化,我想他也一样。

“我明白了,”他高声说,却又压低在我耳边,“在那里毕业的是你,精神崩溃的也是你。”

没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说这句话,谁都知道那个研究所发生了什么。

DTR35带我去他的实验室参观,那里更像废旧的仓库,地上全是非晶体的碎片,还有粉末状的泥灰。

他不是一个武器的狂热分子,只是一个独到的音乐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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