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0章 传位遗诏 (1 / 4)

康熙被抬到养心殿,太医把了脉,服了御药,这会儿病情似已稳定。他头缠黄帕,侧身躺在烧得暖烘烘的炕上,脸色如常,只左半身已经偏瘫,口角有点歪斜,神智倒还清淅。刚才,他传精通岐黄之术的浙江巡抚朱轼给他把了脉,朱轼是个非常实在的人,他信得过,把过脉后,像谈与自己毫无无关的家常似说道:

“朱轼先生,生死有命,智者不讳,何况于你?朕想问你一个实信儿,到底朕还有多少日子可活?”

“圣上,”朱轼诚惶诚恐,连连顿首,“怎么说这个话呢?奴才心都要碎了。”

“朕还有好多事必须处置,”康熙一脸虔诚地说,“事关国家社稷,你要给个准信儿,朕好安排后事。你照实说!”

朱轼深深低下头去,良久才抬起来,已是泪流满面,缓缓伸出一个指头。

“一个月?”康熙一惊。

朱轼摇头。

“一年?”

朱轼还是摇头。

康熙兀自笑了,说道:“你不要蒙骗朕,朕不可能还有十年阳寿。”他连连摇头,“不会再有十年了,不会了,朕自己心里有数。”

“圣上安心调养,”朱轼缓缓说道,“天下苍生有福,度得了一年风险,还有十年圣寿。臣是依脉相而言,脉相之变既在于天,又在于养。”

“哦,”康熙听了自然欢喜,盯着朱轼道,“你是康熙初年的进士,是老臣中最年轻的,一直在外省守牧,与宫廷没有瓜葛。你今年多大岁数?”

“五十有七。”

“唔,比张廷玉也不过大六七岁,朕有意起用你来上书房做事,你意如何?”

朱轼心里一慌。其实根据脉相,康熙过不了一年,在这新老皇帝交接,朝局变幻莫测之时,来蹚这潭浑水,是万万不可的。他装笑拜辞道:

“圣上错爱奴才了。臣德薄能鲜,就是牧守浙江,海塘尚未峻工,哪敢再尸位素餐,窃据机枢,误了圣上大事!请皇上龙心圣察……”

“好,好,那你还是修海塘去吧!”

朱轼走了以后,康熙唤来李德全、邢年和杨大壮,拿来金线镶边的黄绫、朱笔,用他半身不遂的颤抖右手,吃力地写下他平生最重要的御笔亲书“传位遗诏”。再将遗诏仔细折迭起来,交给李德全,又亲眼看着李德全放进准备好的小金匮里面。这小金匮正面有两个匙孔,要两把小金钥匙同时插进锁孔,才能把金匮打开。金匮锁好了,康熙手里紧紧攥着两把金钥匙,就象攥着大清江山,攥着亿万臣民的生死予夺之权似地拉长着脸道:

“这小金匮里,锁着朕的传位诏书。你们三人把它放进那个紫檀木箱里,再将木箱搁在乾清宫正大光明匾后面,用铁箍固定。木箱钥匙由李德全、杨大壮各执一把,从今往后封闭‘正大光明’殿,由杨大壮率乾清宫几十名侍卫日夜把守。直到朕驾崩那天,由你们三人和朕选定的两位手握金钥匙的顾命大臣,一道取下紫檀木箱。由顾命大臣打开小金匮,当着众亲王、皇子宣读传位遗诏。听明白了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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