楔子 (1 / 2)

阴暗而潮湿的牢房,弥漫着鲜血和死亡的气息。

伴着低低的叹息,一双眼睛合上了,遮住了浑浊的眸子。秦深倚坐在残破的牢墙边,压抑地低下头。

两天前,他还是怀金垂紫的襄国公,是声名赫赫的开国元勋,是大晋开国皇帝石逢涧的过命之交。可是朝夕交移,不过十数个时辰之间,他已沦为阶下之囚,污首垢面,锁链加身。

“啪”的一声,秦深打死了一只爬到自己手上的虫子,他用指头拎起虫子的触角,在昏暗的光线里,虫子尸体轻微地摇晃。秦深苦笑了一声,觉得自己与这虫子并无区别。

牢门处有了动静,秦深知道,了结自己的那道旨意已经到了。他颤巍巍地立起身来,拍拍身上的土,眼睁睁地看到一团红影移到自己面前。

“逆犯秦深,接圣上口诏”内侍总管尖锐的嗓音划破了阴暗牢狱的宁静。

“口诏?”秦深冷笑,“是怕玷污了赤雀丹书,还是怕留下痕迹贻人口实?怕世人知道堂堂天子是何等的转面无恩?”

“国公爷,伴君之时就该想到今日啊。”内侍总管的声音毫无波澜,早有两个狱卒将秦深摁倒在地。

秦深并不挣扎,只是苦笑,只听内侍总管清了清嗓子,朗声道,“逆犯秦深,居国公之位,不知覆露之恩,假借府宴,欲谋不轨,枉负朕意。今新朝初建,百废待兴,朕不忍行杀戮之事,赐酒一杯,自行了断。秦氏一脉皆不株连。即宜宣聆,令知朕意。”

“皆不株连?”秦深冷笑,“说来听听,何等罪名可救我全族?”

内侍总管两手一抄,冷笑道,“圣上怜您开国有功,又考虑到太后凤体欠安,不忍秦氏一族罪名加身。秦照将军此时大约已接到您病亡的消息,不日便会回都中奔丧,届时圣上会格外施恩,令其承袭襄国公之位,秦氏一族一切照旧,您哪,就安心去吧。”说罢,使个眼色,早有小内侍捧上鸩酒。

“病亡?”秦深冷笑半晌,不住点头,“原来他不放心的只是我一人而已。”长叹一口气,取杯于指尖,又问,“我夫人何在?”

“妾身在此。”黑暗中传来温和的回答声,接着走出一位中年女子,素衣清颜,淡雅端庄。她本羁押在女牢中,此刻被狱卒带来与秦深送别。

秦深握住夫人纤手,深情凝望,“连累你了。”

夫人微笑,为秦深掠一掠鬓角的乱发,轻声道,“你我夫妇本是一体,何谈连累。”

秦深默然,两人相望不语。

内侍总管命各狱卒退出,催促道,“国公爷,老奴还需回去复命,若耽搁久了,只怕不妥。”

秦深转头道,“你还要回去复命?”

内侍总管淡然一笑,“奉君诏来自当复命而归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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