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十、往事(3) (1 / 2)

洛明溪被带到医院去的时候,妈妈正躺在床上。

她面色苍白,脸上精致的妆容被抹去,哪怕闭着眼,皱起的眉头也显现着她的不安。洛明溪抓住妈妈的手,手面苍白的依稀可见一条条青筋,哪怕医院里开着空调,妈妈的手还是冰凉冰凉,这和她的记忆大相径庭,记忆中妈妈的手不管雨雪寒冻一直是温暖的。所有人都说妈妈生了大病,可是她清清楚楚地记得妈妈下午还是好好地和她打电话,被欺骗的感觉让洛明溪有些愤懑,但又无可奈何。

“明明说好的给我做水果汤,这次又食言了啊。”洛明溪趴在病床旁边小声嘟囔着,难得的熬夜让眼角的黑眼圈很是明显,就像她郁郁寡欢的心情一样。“现在立马起来我就原谅你,我数到三,一,二,三……”

……

“惊悚!光明医院某女医生回家路上竟被如此对待,罪魁祸首竟是三个未成年男孩!”

雨夜里的罪行被媒体散播开,以极快的速度飞遍了这个小城市的每一寸土地。带有些绯色的新闻总是和平年代市民茶余饭后的谈资,他们或是恐惧惊讶于残酷的手段,或是慷慨激昂地指责三个尚未成年的嫌疑人的黑心,或是邪邪一笑,把受害者的痛苦弃之不顾,挖掘出感兴趣的部分行为在唇齿间咀嚼。

洛明溪有很长一段时间抬不起头来,洛明溪的父亲亦然。学校或是单位,总有人对此指指点点,或是同情地打听,或是不怀好意地嘲讽与试探。流言铺天盖地地砸来,舆论是最容易变化的一种东西,先是用没必要的同情一次次揭开别人的伤疤,后又有明目张胆地歪曲事实,捏造出一套“受害者有罪论”。洛明溪从来没有见识过人心险恶竟能至此,黑白颠倒一张口,见女方久久未回应,种种犀利的指责如同一把把淬了毒的利剑猛地刺入一家三口的心脏。

“晓洁,你能不能去和外面解释一下,你是不看新闻吗,不知道外面传成了什么样子?”洛秉言在茶几旁边不断地踱步,近期公司同事异样的目光让他每一上班就如芒在背,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给他上绞刑,一点点地往回收缩,一点点地掠夺走他能呼吸到的新鲜空气。他没法打开网页,没法和外界再正常交流,工作上也错漏百出,文件发错发漏都是常事,领导为此与他谈话多次,下了最后通牒,限时两天回家调整心情,如果再把个人的情绪带到工作上将会进行处分,伤感归伤感,没有谁的忍耐会是永无止境。

洛秉言对妻子的执拗万分不解,他本就是个极度爱面子的人,连西服领上有褶皱都要烫好了再出门。现下出的这档子事像一个晴天霹雳,而妻子的态度,也让他从愧疚同情逐渐转变为厌烦……和隐隐的嫌弃。

杨晓洁看了洛秉言一眼,随即又把目光移开,投向假装在看漫画,实则书页很久都没有翻动一下的洛明溪。偌大的屋子内只有三个人的呼吸和钟表走动的声音,杨晓洁的沉默让空气更加凝重,只让人觉得呼吸一下,就有无数的玻璃渣子钻入鼻腔,磕的疼。

上一章目录下一页